赌博“休闲游”一年出境五万人 ，“5万大陆人曾前往朝鲜的赌场赌博，其中仅吉林一省就达2.5万人”，近来引起了多方关注。“5万人前往朝鲜的赌场赌博”报道是否属实，令人无从查核，但报道明确称“平壤的一个小岛上就有一个神秘的地下赌场”，“地处偏僻，不易被人发现”云云，倒是确有其事。

12月17日，记者来到吉林延边州延吉市白山大厦。这里许多旅行社的门口都立着刺眼的招牌：入住英皇。当地人都知道，英皇即是设在朝鲜北部罗先市的大赌场。导游金小姐直截了当地问记者：“你是去观光，还是去赌？”

记者犹豫了几秒钟，说：“赌！”

金小姐说，如果是一般的旅游，现在没有团。但是“休闲游”，说白了，就是专门去朝鲜赌博的团，每天都有。 不需要护照，不需要签证，只要交上450元，拿到一张“出入境通行证”，就可以去朝鲜一赌。

12月18日早上8时，一辆牌号为吉H00762的白色中巴车从延吉出发，赴珲春圈河口岸。车上除了司机和导游，还有33名乘客，其中有5位女士。记者看到了导游手里的名册，乘客大部分是本地人，另有3位沈阳人、1位长春人。导游说，平时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外地人中以沈阳、长春居多，北京、上海的也有。在“身份”一栏里，所有人都是“个体”。没有人做身份调查。 一位戴变色眼镜的男子一路比较健谈，他说：“我以前在俄罗斯那里很有名，连赢11场，赢了100多万。”“现在怎么样？”记者问。“全输了。”他说。“玩玩嘛，要不挣了钱干啥？”一位男子劝慰说。“刹不住啊。我今年来朝鲜都30多次了，不像人家，一个月只玩一次。”“变色镜”说。 “听说抓干部比较紧，明年英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位赌客说。

　　这样的描述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似乎这座赌场在朝鲜尚处于“黑户口状态”，而且隐藏在一个极为秘密的角落，常人很难找到。媒体所提及的赌场位于平壤市的羊角岛。该岛风景秀丽、柳树茵茵，因形似羊角而得名，羊角岛国际体育场、羊角岛国际电影会馆和羊角岛国际饭店坐落其上，高楼之间还点缀着高尔夫训练场和花圃两块绿地。

　　羊角岛国际饭店是平壤规模最大的涉外酒店，造访平壤的访问团、经贸团、旅游团一般都被安排在这里下榻，一来这里设施齐全、水电无忧；二来离市中心较远，囿于小岛，便于控制管理。饭店的地下一层是澳门老板投资开设的娱乐中心，设有中餐馆、KTV歌房和赌场。

　　赌场入口处有两名朝鲜保安，他们的作用一是阻止朝鲜人进入，二是为前来赴宴或参加活动的朝鲜人“销假”。原则上，朝鲜人是不准进入这个娱乐中心的，但是，因为绝大多数常驻朝鲜的中国人和一些外国人喜欢经常在这里宴请朝方人员，久而久之朝方也就放松了戒令，在经过严格的申报和审批程序后，允许一些朝鲜人来中餐厅赴宴，但临走时必须到赌场门口保安处出示审批证明并“销假”，以示“我已经离开”。至于赌场，不允许任何朝鲜人进入，即使是国外机构的朝鲜陪同人员也不例外。

　　赌场面积并不大，不过500平米左右，但装璜极为考究，习惯了平壤各种风格质朴的餐厅和文化场所，突然来到这里难免有种耀眼炫目的感觉。精致的金色吊顶、大理石的罗马立柱、皇家风格的座椅……处处让你感受到奢华和高贵。

　　第一道门里大概50平米的空间中摆着几台崭新的老虎机，再往里一道门就进入赌场的核心地带。大厅里有几张记者叫不上名来的牌桌，房间一角还有一个弹子机。因为记者去的时候已是下午5点左右，赌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3位从丹东过来的生意人在那里玩大小。

　　“到了晚上客人还能多一点。我们这里的客人几乎都是中国人，比例大概能占到95%左右。他们很少是专程过来的，都是下榻在饭店时偶尔过来玩一玩。”赌场的澳方经理罗灿荣告诉记者。罗经理介绍说，“开业5年来，这里的经营状况很一般，财务上基本处于维持的状态，几乎没有什么利润，主要还是客人太少。”

　　当记者问他生意为何如此惨淡的原因时，罗经理的回答很直接：“游客来朝鲜很麻烦，需要很多程序，况且班机也少，因此客人数量总是上不去。”

　　记者跟罗经理开玩笑说，因为朝鲜这个国家的特殊国情，国内网上的一些言论都把你们这座赌场看成朝鲜社会主义中的一个“异形”，就像我们文化大革命时经常提及的“资本主义毒瘤”。

　　罗经理笑得几乎合不拢嘴：“没想到内地的同胞这么幽默，这么高看我们。”他介绍说，朝鲜这个国家本身是不可能有赌场的，因为羊角岛国际饭店是一个纯涉外酒店，它接待的客人也是“纯而又纯”，因此这里的活动对于朝鲜社会和朝鲜人民具有一定的“免疫功能”。

　　“5年前，我们澳门的投资方得到消息，朝鲜要在这座新建的涉外酒店地下开设一个娱乐中心，于是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拿着方案来洽谈，没想到朝方很欢迎，立即与我们签订了一份详细的合同，并表示会给予一系列配套支持，”罗经理说，“但朝方同时也给我们制订了很多限制措施，比如禁止工作人员出岛。”羊角岛地下娱乐中心的中层管理人员都是从澳门总公司派来的，基层工作人员则全部从丹东招聘。这些职工闲暇时间只能在羊角岛上转悠，没有经过朝方批准严禁离开小岛，否则就会被勒令辞退。至于经理外出，则需经朝方同意后，由朝方派出专门的陪同人员方可出行。

　　“我们希望有朝一日这里能成为朝鲜认识世界的一个窗口，让朝鲜了解一下外界的休闲方式，”作为土生土长的澳门人，罗经理对于博彩有着自己特殊的理解。

　　谈话中，记者才知道罗经理来朝鲜常驻的时间只有两个月。记者问他来此的感受，他说得很中肯：“朝鲜变化很快，但我希望朝鲜变得更快些，更加开放的朝鲜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赌博，而且我相信朝鲜能成为我们更好的朋友。”

　　临行前，记者询问是否可以拍几张照片。罗经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对不起，朝方严禁在这里拍照，这在当时签约时是有明确规定的。”在岛上正好看见几个娱乐中心的职工在散步，问他们整天在岛上闷不闷，他们的回答很有外交水平：“这里风景很好。”　　
“地下”之实

平壤有两家最重要的涉外酒店，一为高丽饭店，位于平壤市中心，与朝鲜劳动党中央驻地毗邻，它较年长，资历较深，主要接待访朝的政府代表团和一些官方经贸代表团，相当于我们的北京饭店；二为羊角岛国际饭店，位于大同江的羊角岛上（该岛因形似羊角而得名），它较年轻，资历尚浅，主要负责朝鲜大型国际交流活动时的外宾接待任务以及各种赴朝旅游团体的接待，近似于我们的希尔顿饭店。

羊角岛国际饭店同时也是平壤规模最大的涉外酒店，高47层，顶楼有旋转餐厅，可以俯瞰平壤全景。为了给外国客人营造更好的休闲氛围，5年前，朝鲜有关方面与澳门投资商在饭店的地下一层合作开发了“平壤羊角岛娱乐城”，包括中国餐厅、KTV歌房和赌场。网上所谓的“地下”如果指得是确切的位置，那此言不虚。

但是这个“地下”是否真的是指不为人所知的“地下”呢？答案是：否！而且，这个赌场在平壤可谓尽人皆知。

赌场的门口有两个身着制服的朝鲜保安，他们的作用一是阻止朝鲜人进入，二是为前来赴宴或参加活动的朝鲜人“消假”。原则上，朝鲜人是不准进入整个“羊角岛娱乐城”的，但是因为绝大多数在这里常驻的中国人和一些外国人经常愿意在其中的中餐厅宴请朝方人员，久而久之朝方就放松了戒令，在经过严格的申报和审批程序后，允许一些朝鲜人来中餐厅赴宴，但临走时必须到赌场门口的那位保安处出示审批证明并“消假”，表示“我已经离开”。但是朝方还是明令禁止任何朝鲜人进入赌场，即使是国外机构的朝鲜陪同人员也不例外。

所以，羊角岛赌场是朝鲜人的禁地，也正是因为禁地，朝鲜人才对它的名字如雷贯耳。

既然是禁地，朝方当时和澳门投资方在签订协议时就明确规定，在娱乐城的所有工作人员也不得随意出入，闲暇时间只允许在岛上活动，遇有急要出岛必须经过朝方的批准，否则就会被勒令辞退。即使是经理要出岛采购生活所需，也要有专门的朝方陪同人员跟随。

朴素酒店的奢华角落

赌场概况——质朴朝鲜里的奢华角落

这座赌场的总面积比英皇赌场小了许多，目测至多也就500平方米。但装璜却极为考究，耀眼的金色吊顶、大理石的罗马立柱、皇家风格的座椅……早已习惯了朝鲜质朴、素净的装璜风格的记者，还真有些不大适应这种炫目的华彩和奢华的装典。

一进门就是一个筹码兑换点。赌场以美元为结算单位，但也可以收欧元和人民币，最小的筹码是25美分。兑换点的服务员告诉记者，“一般来的客人换的筹码都不多，也就几十到几百美元，看样子都是玩玩、图个新鲜而已，不过有几个熟客来的时候一般换的比较多。”

往里走就可以看见几台崭新的老虎机并排摆在那里，从外观的成色看，似乎玩过的人并不很多。拐个弯就是赌场大厅，面积大概在400平米左右。大厅里放了4张记者也叫不上名字的牌桌，右边的墙角里还放着一个弹子机。正值下午5点左右，赌场里只有三个丹东口音、老板模样的男子在最里边的一张牌桌上赌牌。他们身边站了几个助手模样的人，旁边还有两个女服务员在忙不迭地端茶、倒水、点烟，时不时地还陪几句话和几个微笑，看情形，这三位丹东老板像是常来的熟客。但不管生熟，我们的巡场女经理还是坐在一把足有一米高的酒吧椅上，俯瞰那一米见方的地盘，用极为专业的眼光防止——客人出老千。

赌场的左边有一个小屋。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屋，面积不过6平方米，但却容纳了赌场经理、巡场经理和财务经理三个人在这里办公。记者被让到一个暖气片上坐下，只要腿稍稍一伸就会顶到对面的办公桌。

“地下”别有洞天

来赌场的主要是中国人

据罗经理介绍，来赌场的主要是中国人。一则因为驻朝的外国人中，除了中国人以外，绝大多数是外交官和国际机构的官员，他们极少出入赌场。二来因为在羊角岛国际饭店入住的外国客人中也以中国人居多。

“这里的客人主要是一些个体的中国商人，比例大概能占到95%左右，”罗灿荣经理对客人数量一直上不去这个问题感到很头疼，“开业五年来，这里的经营状况很一般，财务上赢利甚微，几乎没有什么利润，主要还是客人太少。来朝鲜旅游和公干的人太少了，而且班机也少。”罗经理所说的“个体中国商人”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来此作商务考察并下榻羊角岛国际饭店的个体商人，还有一类是常驻平壤、从事中朝双边贸易的个体商人。

使馆有关人员告诉记者，几乎所有的访朝政府代表团和大多数企业代表团都被安排在高丽饭店，只有少数的企业代表团被安排在羊角岛饭店。入住前，使馆有关官员一般都会主动告诫代表团成员不要光顾赌场，基本上做到了“工作做在前头”。而来朝作商务考察的个体商人都由朝方贸易会社负责接待，朝方对他们自然不会有禁赌的劝诫，所以这部分人因其自身原因和缺乏外力约束，或者是处于好奇，成了光顾赌场的主要客源。

罗经理告诉记者，最近这两个月，每天的客人数量大概也就在20到50人左右，而且大多数客人要到晚上10点以后才会陆续来。“不过听前任经理说‘四月之春’的时候会很火爆，因为那时整个羊角岛饭店几乎都住满了。”

羊角岛饭店

10点半左右，记者再一次来到赌场，诚如罗经理所言，赌场热闹了许多，有三张牌桌前都围了些人，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寥落，与印象中赌场的热闹场面差别甚远。

记者看到了几个熟人，都是常驻平壤做贸易的个体商人，于是上去搭话。“过来打发点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快过年了，找两个钱花花，”吉林的一位做服装的商人乐道。记者看了看他的筹码，不大，全加起来也不超过200美元。他边上还有一个头一次来平壤的商人，“不知道这里还有个赌场，过来看看。”

“这里的客人没有豪赌的，一般客人也就玩个几十、几百美元尝尝鲜，玩得多的也不会超过2万美元。但是丹东有几位在朝鲜投资的大老板来朝鲜时会玩得比较大，最多的一次3天输掉了50万美元。”罗经理说。

“主要还是住在饭店的过路客居多，比如旅游、考察之类的，熟客虽然能赌得大些，但是他们大多数时间在国内，只是有生意的时候才来平壤，平时看不见他们，”来自丹东的服务员小王告诉记者，“上次曾昌飙那事闹得停火的时候，来过好几个浙江商人考察团，在这里倒是玩了几天，数目也不小，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们。”

记者问罗经理，一些境外赌场为了揽客，实行很多筹码优惠制，而且还委托国内旅行社进行各种宣传。罗经理苦笑道：“你看，这里客人这么少、利润也平平，再搞优惠活动的话仅剩的利润也要还给顾客了。而且朝鲜方面和总部都不让我们搞这些优惠，更不能搞宣传，只作为一个为外宾提供休闲氛围的角色存在。”

记者去丹东时也留意过各个旅行社在赴平壤旅游团的广告，的确没有发现关于平壤赌场的宣传材料，只是告知会下榻羊角岛国际饭店。但也有一些专程是为了去赌博的赌客，数量极少，“一个月也碰不上一个大头，”一家旅行社的客户经理告诉记者。而且据了解，赴朝的游客大多只是为旅游观光而来，他们对朝鲜这个国家的兴趣似乎要远大于对羊角岛赌场的兴趣。况且旅游团的日程一般安排的很紧，妙香山和板门店等平壤市外的景点也在日程之内，很难想象他们会把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花在赌场上。

总的来说，设在羊角岛娱乐城的这家赌场还尚不能与罗先市的英皇赌场相提并论。一是设立的目的不一样，它只是为了给来平壤访问和旅游的外国团体提供休闲娱乐的场所，虽有商业目的，但不像英皇那样纯粹是为了招揽中国赌客，并通过国内旅行社有效组织赌客成批前去；二是因为规模较小，客人不多，客源主要是常驻朝鲜的中国个体商人和平时入住羊角岛国际饭店的客人，都是小打小闹，不像英皇那样不仅有大量稳定的客源，而且赌资甚巨；三是平壤是纯粹的旅游城市，旅游团来平壤大多出于旅游目的，也有夹杂一些商务考察人士，偶尔进赌场多半是出于好奇和休闲目的，目前没有听说过有专门来平壤的国内赌博团体。

房间依然是老三篇房间里最显眼的是挂历

尽管朝鲜的治国之策是“先军”和“政治”——朝鲜人简称“先军政治”。这一点从羊角岛这尊国际酒店同样也可有意无意地表露出来。

酒店的豪华似乎只表现在外在之上，房间里的设施和摆设却没能同步，还是我们过去见到的“老三篇”，床、镜、台。国际酒店里所要求的几乎没有，更不用房间电话了。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是歌颂朝鲜人民美好生活的挂历了，而在曾经一度热衷挂历的中国，今天的酒店里是绝对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