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每到周末,朋友们就会相约到一家茶馆打牌。这是扑克中一种相当古老的玩法,名曰“找朋友”,本地也叫“醍醐”(不知为什么叫这个)。为了使牌局生动起来,免不了要一点“刺激”,但不大,每局下来,二三十块的输赢。对我这些朋友来说,大家都不算赌徒,这二三十块已经“够有意思”了。它促使我们争执不休、互相埋怨、喜出望外和得意忘形。凡是牌局上应有的,都不缺。最有意思的是一位诗人,他每次都会“偷偷摸摸”地把茶馆的单抢着买了,但在输赢上却锱铢必较,决不让步。因为没有零钱,少给他十块,他会相当愤怒。然后就是到了深夜,牌局结束。夜晚街道冷清,似乎使空气质量也好了不少,朋友们呼吸着这些空气,四散开去。就是这样。
对于打牌这事,我是这么看的:如果我们抛开建立在成功学上有关“惜时”的陈词滥调,打牌并没有什么不对。它指涉的确实是一个自由的问题,所谓自由,理应包括我们如何分配自己的时间。除了“有意义的事”,一个人所消耗的时间更多的是在无意义上。这么说吧,一个人连发呆都不允许,那就太残忍了,太不人道了。人道主义应该包括浪费生命的自由。浪费是一种贬义说法,本质也就是消费。无论你怎么过完一生,生命就是对时间的限度消费。因此,用打牌来消费时间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当然,我们也可以把牌局提升出“意义”。在我看来,牌局几乎是使人注意力和兴奋度高度集中并持续时间最久的行为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牌局就是人生的寓言。能力和运气,赢家和输家,挫败感和成就感,斤斤计较和超然洒脱……俗人一辈子,最终回顾起来,也不外乎这些词。
我这么说显然不是为自己每周投入牌局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是没有任何必要的。我想说的是,在此之前,我确实不会打牌,一直远离各种牌局。而且我自己很清楚一点,多年以来,不会打牌、从不打牌,并非我出于“惜时”的自律。事实是我用其他方式浪费的时间与打牌的人在牌桌上浪费的时间完全相等。说到底,人与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使用什么方式来消费时间消费有限的生命而已。终极层面上,并无高低优劣之分。鲁迅所谓将别人喝咖啡牛奶的时间用来写作,归根到底只是一个选项罢了。我们也许过分相信功业,相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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